习惯了寒冷,也习惯了干燥的冬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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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方的冬天,没有雪,只有漫漫不尽的白昼与黑夜。冬日,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,横贯于我的童年生活。

去过北方的人说,北方有雪,有冬天。而我总是苦苦脑补,雪是什么样子的。化学书里说,雪是规则的六角晶体。但不见其真容,又哪能细酌?

至此,雪于我,于南方,遥遥无期。

冬天,又不知道在哪一天突然来到。赶着秋暮里最后几滴残阳,慢慢地抹上白花茫。小舟由落叶构成,土地由贫瘠勾勒,相思由冷风拆散,冬日由干裂绘作。皲裂的皮肤,张扬得映入我的瞳孔,无奈,只可悄悄地将其卷起,缩进寒冷里。好久没下雨了,可己经冬天了,最煎熬最萧瑟的秋都已经过去了,为什么天公连一滴甘露都不赐予给这荒芜的大地?我沉思着,沉思着,在沉思中祈祷,祈祷在冬日呼出的水汽能凝结成漂亮的六角形。

想着当下的我,苦苦哀嚎在混乱的内卷里。到处都是竞争,遍地都是考试。我一次一次地被现实的苦痛击倒在地,我的世界一次一次地进入最为冰冷的冬季。我匍匐在试卷的汪洋里,苦不堪言。嘴角哈出的最后一口气,我希望是雪般模样的六角形。

我趴在冬日少见的暖阳里挣扎,试图在镜面的宇宙间寻得希望。

午后暖阳,大概是南方冬日里最让人惬意的事吧。尽管千冷弥漫在空气的缝隙里,但有光照进来的地方总该还是温暖的。我常疲惫地倚靠在窗子的一边,在有光照的地方,用一支有带亮光泽的笔来接收这光温暖的馈赠。当光泽的镜面与粗柔的阳光碰撞,折射出圈圈明亮,粒粒分明的尘埃浮浊于此。圈圈环绕,粒粒沉浮,我好像在阳光里看见了宇宙的模样。

冬日的暖阳是唯一让我值得留恋的。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份轻盈的光,走出了房间。出了门后,便与冷风直面碰上,不免直哈气。白茫茫的水汽缓缓从湿润的肺里吐出,穿过树梢,越过云层,直达天际深处。本以为就此结束,没想到,那千枯的泥士竟嵌住了我的热气,温润了病殃的草木,我这才觉得这冬日有点可爱。

猛然间想到,生命何尝不是如此。一次一次在冬日里被击倒,一次一次在春日里爬起。失败永远不可怕,可怕的是丧失了希望。就像海明威积淀数十年后,在书中咆哮道:人可以被毁灭,但不可以被打败。

我漫步于清冷的空气里,多走走,无需快乐。稀疏草木林立,微冷的桥头,是呼啸的风。走着走着,一片一片白花花的,落在我的发丝间。镜片上沾满了漂亮的六角形。

“下雪了!”

我静默着走在雪中。没有大笑,没有抓狂,只是暗暗地窃喜着,窃喜这一份属于我的冬日快乐。我的冬天会等来一场雪。我在雪中期许着来年春天。

你说,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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