淡淡的回忆里透露着悄无声息的改变,不知从何时起你变得越来越容易感到抱歉。明明是你的牢笼你却甘愿让我挣扎甘愿失败,甘愿把门打开放我离开。

儿时总把不理解当作拌嘴的理由,想过摔门而出想过离家出走,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那么强势那么执着于不让我一个人做任何事情,仅仅是跑出去玩一会都要被怪罪。我讨厌母亲每天很晚回家的时候把怒气带到家里,她像烈日一般狠狠灼伤着我,仿佛要把我的每一滴水都蒸发。

最黑暗的记忆来自于那个风微凉的夜晚,母亲讨厌我哭,讨厌我闹,更讨厌我锁门,而这一切在那天晚上全部都得到了体现。我狠狠跑进了房间,哽咽着藏起来,门外母亲的叫喊和混乱的声音不堪入耳,使我害怕而胆怯。

我离不开这个牢笼,我冲不开母亲的枷锁,我不能独立不能完完全全逃脱,我只能被迫停留在这里乖乖被烧灼。

可是,正午烈日的刺眼光芒会慢慢柔和,容易被灼伤的水潭会逐渐汇聚成海洋,我已经不再是儿时那个耍脾气的孩子了,我慢慢有了自己的世界慢慢开始远离她,吵架和拌嘴变得越来越少。和她闹矛盾很多次是因为钱,但先前从来不会给钱的母亲,随着我长大出去玩的次数变多,悄无声息的转账也慢慢多了起来。明明一切安好,却让我觉得如梦里昙花一现。

又是夜晚微凉,不同的是这次温馨暖融,她把我叫到房间,我才发觉她语气变得如此温和,絮絮叨叨里的琐碎的小事熟悉而陌生。她和我说不要太节俭,要钱不用憋着,眼底的温柔和那个黑暗夜里的她完全不一样,我不敢看下去,我怕我会沉醉在这样的眸子里。苍老异常的母亲使我恍然回首,怅然若失地发现原来时光已经走过这么长的路了。

她像一片晕染着天边的晚霞,缓慢地落山前包裹着所有的温和,我悄悄打量她每一个身影每一个举动,无声无息的包容融化了本就不坚硬的心。一望无际的海洋被黄昏暖得晕乎乎,她开始放松她的命令放我出去教我如何独立自主。我感受那牢笼在松动着,轻轻摇晃便能触碰到外界的温度,伸出手就能感受到更多我未曾见过的世界。

“妈妈会成为你的累赘吗?”

惊醒于时光深处,言语在耳边响起,黄昏在天边努力留下自己的痕迹,你说大海会沉醉在黄昏的温柔里吗,应该会吧,即便黄昏知道自己会坠落,即便黄昏曾经作为烈日可能困住水潭不让水挣脱,但是她依旧是水最最亲密的人,没有她水里海里的生命不会出现,所有的故事都不会开场。

她在放松自己的耀眼,她试图放走海洋让海挣脱她的牢笼,或许自己有一天终将消失,所以心甘情愿让海脱离轨迹。母亲努力给我营造自己的空间,她让我突破这个牢笼,告诉我她很多事情帮不了我,告诉我终将有一天我会展翅高飞,那个时候,请不要太过挂念她。

原来她一直是甘愿让我突破的牢笼,每次的拌嘴都不过是相遇太过匆匆。

“孩子,请挣脱母亲束缚你的牢笼,生活里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独自探索与发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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